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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蛇吞象”式的发展路径像一场资本与运气的豪赌。
王永红的大冒险,让中弘股份陷入了困境。
本文来源丨中国企业家杂志(iceo-com-cn;记者:李艳艳)
图为北京中弘大厦。
这座原定于今年9月交房的写字楼,已停工半年之久。如今只剩下百十米高的钢结构和零星铺设的玻璃幕墙。整个建筑耸立在朝阳区慈云寺桥西南角。
(摄影:李艳艳)
王永红去哪了?
王永红不在北京东区国际8号楼,事实上,7月6日这个工作日,只有零星的人在8号楼。王永红是A股上市公司中弘股份的董事长及实际控制人,东区国际8号楼是中弘股份的总部所在。
“王永红跑了。”保洁员对《中国企业家》说,但她只是凭直觉做的判断。大白天的,8号楼大门从里面反锁,旁边在建的中弘大厦也已经停工好久了。
不管王永红跑没跑,中弘股份陷入泥沼确是事实。
历年财报显示:
中弘股份2015年和2016年净利润分别为2.92亿元、1.46亿元。
但在2017年,这一数字表现为亏损,-25.4亿元,同比减少1699.01%。
2018年第一季度,中弘股份继续亏损3.14亿元。
与此同时,中弘股份的多个项目陷入停工危机,其逾期债务规模也在不断扩大,截至6月22日,各类借款金额已达41.13亿元。
中弘股份市值不过百亿,算是一家中等偏小规模的开发商。但这样一家企业,在近十年来,企图布局数个文旅大盘,其实际控制人又在资本市场上下其手。
时至今日,中弘股份官网上还挂着王永红的话:“梦想从来不会被打折,只有一直做下去的勇气。”梦想这个词,贾跃亭也爱用,他的名言是“让我们一起,为梦想窒息”。
当贾跃亭的FF迎来中国恒大作为大股东时,中弘股份也在等它的白武士。今年3月,中国港桥曾有意重组中弘,但该计划于两个月后流产。6月29日,新的“接盘侠”新疆佳龙现身,计划代替中弘集团成为公司控股股东。4天后,中弘控股与新疆佳龙的真正关系遭深交所问询,无疑为这场重组再增变数。
据中国企业家杂志报道,一名证券分析师感慨,“(中弘股份)挺悲哀的,破鼓万人捶”。王永红声名俱碎。
有梦的商人
王永红今年48岁,他的发迹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90年代,真是少年得志。1992年,出身于江西宜春公务员家庭的王永红进京,三年后便创立了中弘集团。2008年,中弘通过借壳ST科苑在A股上市。
创业之初,王永红的梦想是,拥有1000家自己的汽车服务连锁店,他还曾做过汽车保洁公司以及连锁加油站,并借助加油站业务拿到第一桶金。
2000年前后,中弘先后开发了望京六佰本项目和“非中心中弘国际商务花园”,王永红踏进了纸醉金迷的地产圈。他的梦想当然也发生了变化,尤其在公司上市之后,他希望能够成为文旅大亨。
王永红的计划是这样的,以“新奇世界”为品牌,在各地布局旅游大盘,如北京御马坊、长白山、济南鹊山、海南如意岛、安吉项目等。官方披露的相关信息显示,其品牌定位于国际度假区,涵盖旅游度假、主题公园、文化休闲、康体养生、高端商业等经营服务,以及国际度假区产权型物业的经营服务。
历来在国内趟“文旅”这条河的,无非两种开发商。一类是长期深耕此领域的,如华侨城、雅居乐、宋城等,另一类则是近几年的新入局者,且大都为住宅地产巨头,如恒大、碧桂园等。它们凭借自身强大实力,快速开疆拓土。显然,中弘股份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类公司,王永红为什么要进军文旅产业呢?
“文旅项目拿地容易,成本也低。”某接近中弘股份的相关人士对《中国企业家》分析称,“跟很多开发商一样,中弘做文旅,主要是看中其中的住宅部分。”克而瑞高级分析师崔秀程对《中国企业家》表示,目前国内文旅地产在变现方式上,主要依靠文旅产品所在板块的地产产品(包括商业与住宅地产)进行快速变现,并以此来冲抵项目前期开发与后续运营中所付出的巨大资金成本。
需要警惕的是,文旅地产前期庞大的资金投入以及类地产化的开发、运营等问题在客观上形成了较高的市场准入门槛。同样,中弘并不具备这样的门槛,王永红投身于此,相当于是赌一把,是要押上身家的。若问他为什么有下注的勇气,大概是因为年轻时有过以小博大的经验。
2000年,中弘在如今北京朝阳区五环外的常营乡附近,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成本,一次性买下600亩“垃圾场”。彼时的北京连四环都没有,常营那片地还种着庄稼。房改结束方才两年光景,哪有开发商对这样的地块感兴趣?由于是商业立项,中弘起初做的企业独栋项目“非中心中弘国际商务花园”几乎无人问津。2008年,随着北京CBD东扩,常营土地价值在八年间翻了10倍。靠近通州的地块部分被开发成著名的商住项目中弘·北京像素。
2009年,北京像素首期开盘。2010年初北京开启住宅限购,“商住两用”、“不限购”成为诱人卖点,9800多套商住不限购房源在四年内全部销售完成。据称,这块地让王永红至少赚了50亿元。事实上,项目相隔3公里外,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高安屯垃圾焚烧发电厂和机场航道的噪声。但北京像素仍是中弘最拿得出手的作品之一,它让王永红声名与财富尽得,成为炙手可热的富豪榜单常客。
客观来说,王永红后来搞文旅产业的逻辑是自洽的。随着房地产行业集中度的提高,中小型房地产企业的发展空间越来越狭窄,他们被排除在主流圈层之外,而中弘正属于没有拿到“入场券”的开发商。对于这类开发商来说,可能只有出奇才能制胜,只是王永红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2017年6月末,中弘账上的现金为39亿元,但11月底,王永红决定以现金方式收购海南超级大盘“半山半岛”等项目股权,并预付61.5亿元的股权收购款。之后事件出现反转。中弘股份发布公告称,“(王永红)未经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审议,擅自签订……先斩后奏。”因此,董事会对该项交易不予认可,收购半山半岛的事情就此作罢。
这件事导致的结果是,到年底,中弘账上只剩下8亿资金。而对于已经支付的61.5亿元费用,公司只能表示,“会采取有效措施追回”。日前,安徽省证监局发布《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指出王永红凌驾于公司内部控制之上,干预公司经营管理。
另外,在规划四年、正式拿地两年后,济南鹊山美猴王主题乐园项目现场仍是一片荒芜。由于鹊山美猴王主题乐园的规划方案与前期宣传差异较大,已被退回重改。根据财联社报道,其规划的住宅、商业街等作为配套项目,即“新奇世界鹊山苑”的住宅部分,一区、二区已于2017年初入住,三区暂停开发。彼时,项目置业顾问承诺建成的幼儿园、小学和商场皆不见踪影。
失控的不仅是文旅板块。根据中弘股份年初公告,受北京317商办项目调控政策影响,两个商住项目——御马坊项目和夏各庄项目(商业部分)销售停滞,且2016年已销售的御马坊项目业主大量退房。
拿着中弘开具的退款承诺函,却拿不到一分钱退款,谭晶(化名)从未想过,自己的钱就这样没了。她在2016年花费近60万元,购下一套北京御马坊项目的“新弘中心”“托管房”,类型为商住两用。后来鉴于商住政策原因,她在2017年底退掉网签,但原本当时就该拿到的房屋退款,拖到现在也没眉目。她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垂头丧气”。“中弘员工说,他们被拖欠工资已达数月,有限的钱如果还了业主贷款,员工工资可能就要打水漂了。”
据谭晶出具的承诺函显示,在中介机构退掉5万元电商费用后,中弘方面还剩下近55万元房款尚未退回,后来承诺的“4月1日开始退款”,“6月30日退款”至今了无动静。“中弘说,他们现在就没有钱,打死也没钱。”跟谭晶“同病相怜”的还有近650户业主。其中,有350户业主至今未退网签。由于近半年未能收到退房款,他们找到平谷区法院寻求帮助。据其提供的业主维权协议书内容显示,从今年4月26日起,以个人名义起诉御马坊项目的业主数量已达110余位。
更重要的是,上述650户业主所购置的项目房源均为“托管房”。即售后包租、以租代售,通过高回报率的方式让购房者备受诱惑。这被视为开发商实现快消的一种手段,但早在2001年和2011年,国家相关法律就明令禁止此类行为。中弘在御马坊和由山由谷项目销售过程中,均采用此类方式销售。可以看出,中弘在资金回流方面很有压力,王永红却在以身犯险。
实则资本玩家
文旅是文化旅游的简称,这是一个“大投入大产出、中投入小产出、小投入无产出”的领域,除要以长期运营能力“入药”之外,还须以情怀为“引”。从中弘既往的项目看,你很难将它们和情怀联系在一起。
例如,六佰本商业街,地处北京繁华商圈望京,但开业不过十余年便已经破败不堪,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下,一定埋藏了一个追求极致低成本的故事。2017年前后,在商户的强烈呼吁下,中弘开始对项目进行整修,可惜工程尚未过半,公司却已经风雨飘摇。
作为中弘地产业务走上正轨的标志,2008年开业的望京六佰本商业街,如今境况破败,路面杂草丛生,光秃秃的石灰地上坑坑洼洼,商铺三三两两,景观吊灯布满污渍。过道上,行人掩鼻穿街,匆匆走开。由于区位较偏,规划设计不合理,该商街原有人气就不高。加之受中弘资金问题所累,目前该项目的整修全面陷入停滞。摄影:李艳艳
也许对于王永红来说,还有比做文旅大亨更有吸引力的梦想。
根据公开信息,王永红尝试通过“A+3”模式来构建文旅大业,企图打造一个涵盖物业管理、中介代理、营销平台及文旅地产开发的链条。其具体操作方式为,以中弘的旅游地产为主线,靠互联网金融和在线旅游平台来盘活,通过收购一些境外公司来运营,从而实现一个完整闭环。中弘股份当时的董秘金洁解释称,“所谓A+3,即一家A股上市公司外加三家境外上市公司。在A股的是一家全面开发旅游地产的企业,属重资产公司;而三家境外上市企业属于轻资产公司,一家围绕互联网金融做物业营销,一家是在线旅游上市公司,另一家是品牌运营管理公司。”
2013年至2015年,除去文旅地产,王永红还先后尝试影视、手游、主题乐园等新生意,结果大都不尽人意。2015年7月起,中弘股份先后宣布收购香港上市公司开易控股(KEE)以及增资新加坡上市公司亚洲旅游。三个月后,中弘宣布收购卓高国际(中玺国际)66.1%的股权,拟将后者打造成轻资产的品牌管理公司。
现实情况是,KEE开始在新股东之下开展房地产代理销售业务,并成为一家名为“仟金所”互联网金融平台的背书公司。亚洲旅游于2016年在北京正式发布B2B平台TAcentre,主打出境游市场,中玺国际则成了中弘旅游地产的营销代理公司。2017年10月,中弘股份收购取得A&K公司90.5%的股权,增加2017年营业收入10亿元。
这并非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相反有很多“漏洞”,甚至涉嫌违规。比如,“仟金所”以中弘资产标的设计金融产品或涉嫌自融。耐人寻味的是,该平台在股权上与中弘没有直接关联,却在成立之初就与中弘签订合作,早期金融产品基本定向投给中弘,其平台所在办公地点也与中弘集团相同。
一年内布局完成三个上市平台,王永红的产业看起来欣欣向荣。但正是彼时,中弘股份的公司状况正在急转直下。2017年,中玺国际及KEE分别将负责物业管理服务及房地产代理销售业务的公司出售。财报显示,两个平台当年的业绩均为亏损。这一年,王永红还意图收购美国养老机构布鲁克代尔老年关怀公司,代价高达200亿,但交易最终搁浅。
值得注意的是,据了解,王永红还涉及涉嫌操纵股价。此前,某被捕人员在接受审讯过程中供出的涉案上市公司高管中,包括王永红与董秘金洁。该案件透露一个细节。2013年,王永红曾提前通过大宗交易抛售股票,而后借由中弘股份高送转、进军手游领域等概念炒热抬升股价、抛售获利。2016年8月16日,中弘股份法人由王永红变更为王继红,公司实际控制人王永红退出董事会。
据中国企业家杂志报道,“他们公司的人说(王永红)就是做市值,然后套现。”某接近中弘集团层面的人士透露称。近几年来,中弘已经成功完成两次定增,套现近70亿元。2014年,中弘定增9.58亿股,募资30亿元,用于海南如意岛项目建设;2015年,中弘定增13.8亿股,募资39亿元,用于北京、山东等地地产及文旅项目开发。
冒险家王永红
“学经管的王永红身上,似乎天生更喜欢操纵一切,而不是沉迷某一门生意。他的财富生涯更倾向于冒险赌博,而不太喜欢脚踏实地。”也有行业人士以“年轻聪明、性格复杂的冒险家”来比喻这位野心勃勃的中年富豪。
“王永红忙于出席社交活动,见各种金融人士,但确说不出老板真正在做的是什么。”据某离职中弘员工回忆称,人浮于事也是造成中弘股份状况恶化的一大因素。但他同时坦言,“中弘做事的人只有百分之十。”
一个机体的衰亡过程中,会表现出各个组织的溃败。2017年香港佳士得春拍,王永红曾为参演过《金陵十三钗》的女星韩熙庭拍下一个价值1.24亿港元雍正粉青双龙尊。但后来,因为交不上1.2亿港元的余款,两人被告上法庭。
现实骨感。过去半年来,中弘股份遍尝雪上加霜的滋味,公司和王永红的一系列麻烦,尚未有缓解征兆。他身边的高管正在接连离开。
2015年起担任中弘股份董事、总经理的崔崴,以及担任独立董事的内蒙古三一信会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主任会计师的吕晓金已经辞职。
6月27日,自2008年就加入中弘的老臣、中弘股份监事会主席、董事及董事会秘书吴学军也已辞职。
受多重负面事件影响,近一年来公司股价多次呈现断崖式跳水。尤其是,最高股价曾至2.73元的中弘股份,在6月20日、6月22日的最低成交价均触及0.99元,两度“成仙”。富鼎资管首席经济学家李维夏分析称,“1元股”存在的最大风险是暂停上市和退市风险。另有多名证券机构人士表达了如上担忧。
目前来看,中弘的资金危机正在加剧。首次“破元”当晚,中弘股份发布多则公告,公司终止非公开发行股票的公告,筹划两年的36亿元规模定增彻底告吹。
此外,股东们已经集体“撤退”。截至6月19日,齐鲁碧辰8号已通过集中竞价交易减持中弘8390万股,减持比例为1%,交易金额1.35亿元。齐鲁碧辰8号目前还有1.4亿股待减持。此外,“招商财富-招商银行-增富1号专项资产管理计划”和“国都证券-浙商银行-国都景顺1号集合资产管理计划”也纷纷提交减持计划。
易居研究院智库中心研究总监严跃进表示,对于中弘股份来说,王永红在多元化战略方面以及金融操作方面有较大影响。“但必须客观承认,很多战略被证明是无效的,或易受外部政策调控影响,地产布局方面也存风险。这值得类似企业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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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刘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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