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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棱镜
2010年7月，天津的四家钢铁业国企合并组建的渤海钢铁集团，在2014年、2015年连续成为《财富》世界五百强企业。然而，2016年4月，在宣布合并六年后，在合并报表三年后，渤海钢铁又被重新拆分为四家独立的企业。这一合一分，足以管窥中国式过剩产能行业中国企身上的独特印记：怎样速成起来的，又怎样坍塌回去。
腾讯财经张庆宁发自天津
2016年5月9日，天津信托某高管又一次来到天津钢铁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天津钢铁）1号门。天津信托是渤海钢铁集团有限公司（简称渤海钢铁）众多债权人当中的一家。据不完全统计，天津信托此前为渤海钢铁旗下的天津钢铁提供信托贷款两亿元。
渤海钢铁集团
过去的天津钢铁门口，拉货的大卡车从厂区排到厂区外的津塘路。那是天津信托敢于对其贷款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对方的国企身份。即便天津钢铁早于数年前爆出严重亏损，天津信托依旧坚信对方不可能饿死，“毕竟有政府给他们喂奶”。
如今的天津钢铁，进出的大卡车零星可数，前来讨债的金融机构三三两两。万余亩厂区内的工人寥落，相当数量的工人早已离开生产车间。还在坚持的，囿于四五千元的高薪早已不再，当下千余元的收入不足以糊口养家，部分工人干起了滴滴、优步、送快递等兼职。
2010年7月，在行政力量推动之下，天津钢铁、天津天铁冶金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天铁冶金）、天津钢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天津钢管）及天津冶金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天津冶金）四家国企共同组建渤海钢铁集团。这一年，中国GDP增速10.6%，系中国经济8年来的最后一个高点，次年便跌破10%，一路向下之后预计呈L型走势。
重组三年多之后，四家企业的实现首次财务并表，从而跻身2014年和2015年的世界500强榜单。不过，四家企业各自为政，实质性的重组一直未能完成，再加上中国乃至全球能源行业步入下行周期，一系列问题在2016年爆发。
据财新网2016年3月份报道，为化解渤海钢铁的过剩产能与债务危机，针对渤海钢铁的债权人委员会已经成立，涉及金融债务金额为1920亿元。债务共涉及105家债权方，其中北京银行、天津银行、天津滨海农商行、建设银行、浦发银行、兴业银行及中国银行涉资较多，这七家银行都是债委主席团成员。前三家银行的信贷余额分别为数百亿元之巨，后四家在60亿元至100亿元，均不是小数。
随后，2016年4月，渤海钢铁被天津市政府正式拆分，天津钢铁等四家国企重新各自独立。此次拆分距离渤海钢铁重组不到6年时间。
如是浮沉像一个复杂的时代隐喻，这一合一分，足以管窥中国式过剩产能行业中国企身上的诸多印记。
面对产能过剩、经营不举、债务压顶等困难，腾讯财经《棱镜》获悉，天津市针对渤海钢铁的原定债务重组方案已被否决，尚在讨论中的债务重组新思路包括“三转两核销”——“三转”即短期转长期、高息转低息、债转股，“两核销”则是利用去产能政策核销一部分债务，利用基金及银行政策核销一部分债务。
该方案能否落地，并纾困解忧，尚待时间验证。
世界500强的“好处”
天津钢管是原渤海钢铁旗下最优质的企业，不过，它同样卷入此次债务危机。
天津钢管集团
“如果我们因为渤海钢铁倒闭的话，高兴的应该是那些海外竞争对手。”天津钢管研发骨干史彬所说的竞争对手，正是国外油井管的主要生产商欧洲的V&M公司、日本钢管联盟、阿根廷Tenaris公司，它们曾长期垄断全球石油套管等钢管产品。随着天津钢管在1993年下线第一支产品，国内石油套管长期依赖进口的局面得以改变。
目前天津钢管的综合实力位居全球第三、生产规模位居全球第一。
在渤海钢铁债务危机爆发之后，“一些外资银行开始抽贷，影响到了我们的年度计划。”天津钢管副总经理温德松介绍，天津钢管目前共有400亿元左右的债务，“但我们不像其他几家，债务以金融机构贷款居多，我们有大量直接融资，包括私募债、融资租赁等。”
大公国际对于天津钢管的债券评级报告披露，截至到2015年6月末，公司有息债务主要集中在一年以内，未来一年内到期债务为265.72亿元，占总有息债务的72.35%，总资产负债率83.42%，报告称该公司“资产负债率处于较高水平，有息债务占总负债比重较大，面临一定的偿债压力。”
不过，在钢铁行业整体亏损的最近四年，天津钢管净利润不降反增，2015年上半年的利润总额和净利润分别为1.36亿元和1.17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0.10%和21.26%；毛利率也一直在提高。
据温德松透露，在渤海钢铁债务爆发之后，虽有个别外资银行抽贷数亿元，但天津钢管又新增了十六七亿元的贷款，债务水平保持基本平衡状态。
天津钢铁与天津钢管比邻而居，相隔不足两公里。在此次渤海钢铁债务危机当中，天津钢铁负债规模最大，负债600亿元左右，总资产500亿元左右，已然资不抵债。
同属渤海钢铁，天津钢管和天津钢铁为何境况迥异？
“这是老师把一个好学生和三个成绩一般的学生分到同一班级，然后综合四个人的总成绩冲击名校。在教学环境低迷等因素影响，刚考上两年就又从名校退学了。”这位债权行人士所说的“好学生”是天津钢管，天津钢铁等三家则是“成绩一般的学生”，“教学环境”则指钢铁行业。所谓“名校”，即美国《财富》杂志评选的世界500强榜单。
那么，“老师”是谁？
2009年3月，在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四万亿”计划大背景下，国务院发布了《钢铁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力争到2011年，全国形成武钢集团等几个产能在5000万吨以上的特大型钢铁企业；形成若干个产能在1000～3000万吨级的大型钢铁企业。在这一政策背景下，各地方政府为避免省内钢铁企业被其他省份大型钢铁企业重组，开始对省内的钢铁企业实施重组。天津市也不例外。这一规划点名提出天津钢管与天津钢铁等三家企业重组。2010年7月，天津市主要领导拍板，渤海钢铁正式挂牌。
国务院《钢铁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截图
渤海钢铁重组之前，不管是河北的钢铁企业，还是复星集团、鞍钢等企业，都对天津钢铁市场虎视眈眈。鞍钢2008年与资金匮乏的天津天铁冶金合资共建了一个冷轧厂，这被业内视为外地钢铁企业“入侵”天津的信号。
“从国家产业政策来看，你自己不重组，就要被别人重组，冶金作为天津主要支柱性产业，重要性不言而喻。”天津市国资委一位官员曾如是分析渤海钢铁的重组背景。
渤海钢铁成立同月，中国建设银行等8家银行即为其送上贺礼——总计1000亿元授信额度。同期组建的山东钢铁、河北钢铁均获得银行大手笔授信支持，前者获得1000亿元的授信，后者获得1300亿元的授信。河北钢铁还与宝钢、武钢、攀钢3家央企一同被央行列为金融机构重点支持的钢铁企业。
2014年7月，渤海钢铁首次闯入美国《财富》杂志评选的世界500强企业榜单，并在次年再次入围。
“世界500强的牌子，不仅是地方政府的名片，还意味着更多的信贷支持。”上述债权行人士举例，“天津物产集团是天津市第一家入围世界500强的企业。入围之前，我行给它的授信不到30亿元，入围之后，升至120亿元。同理，也就不难想到渤海钢铁天量债务从何而来。”
整而不合的典型
在部分天津本地人的印象中，渤海钢铁应该组建于2013年，“要不然的话，不可能2014年首次入围世界500强时名次那么靠前——327位，国内钢铁企业中排名第5。”这种印象误差的出现，其实是由于渤海钢铁在2013年才实现四家企业的全面生产财务报表的合并。
重组三年方才并表，这源于渤海钢铁贯穿上下的整合症结。
天津钢铁集团
2010年时，天津钢铁行业整体产能三千万吨左右，在渤海钢铁出现之后，天津冶金行业虽然一直想做大做强，整体规划却迟迟不见落地。而在推动整合的执行层面，渤海钢铁以及四家子公司都是正局级单位，协调成本畸高。
“在一个企业当中，最重要的是人事权。四家子公司后来虽均被降为副局级，但又有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的规定。因为渤海钢铁与四家子公司的一把手又都是组建前的干部，各自权力在新规出现后依旧难分伯仲，整合难度可想而知。”一位渤海钢铁原高管表示。
2013年4月，天津市政府发布《天津市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意见》，《意见》提出目标之一——通过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着力打造10至12家品牌优、效益好的大企业集团，其中，两至三家进入世界500强……
《天津市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意见》截图
这份《意见》下发三个月之后，渤海钢铁决定贯彻市政府深化国企改革决定，正式拉开重组整合做实序幕，在整合做实当中，渤海钢铁把集团自身定位为发展战略、资产管理、人力资源、资本运作、技术研发中心等五大部门。
四家子公司财务报表的合并与世界500强的席位，均是这次“实质性整合”的成果。天津钢管还答应放弃外部采购，转而使用隔壁天津钢铁旗下公司生产的焦炉煤气，这是四家公司在业务整合层面为数不多的合作。
然而，渤海钢铁的五大部门在指挥天津钢铁等四家子公司时，却“一直多有制肘，缺少大施拳脚的空间”。
往日的能源国企利润丰厚，“实质性整合”意味着对既得利益的重新分配，既得利益者之间难免杀伐不断。
以武钢重组鄂钢为例，后者在被兼并十年后几近末路，“全面关停钢铁生产线，转向非钢业务，人员有效分流”。鄂钢失血至此，推动这场兼并的武钢原董事长邓崎琳和前鄂钢总经理孙文东纷纷在去年落马，其中孙文东被鄂钢内部人士举报多年。
不独钢铁领域，河南唯一一家世界500强企业河南能源化工集团的整合更为残酷。
鹤壁煤业、焦作煤业、义马煤业等作为被整合对象，整合前的一二把手大多锒铛入狱，人事、财务、采购、销售部门负责人或者落马，或者让贤，后由重组主体永城煤业的高管代为掌印。这场杀伐的主导者、原永城煤业董事长陈雪枫也于今年年初被举报落马。
受累GDP的产能扩张
“渤海钢铁之所以一直未完成实质性整合，还与天津数百年来的码头文化有关，各个公司的利益格局无比坚固，针扎不进、雨泼不进。”在一位熟悉天津政商关系的知情人士看来，这虽然避免了渤海钢铁如河南能化那般过度杀伐，却无法避免四家企业之间的内耗，“毕竟四家不是亲兄弟。”
以天津钢铁为例，2013年之前，其新建两座两个电炉、一个高炉、一个烧结，资金多来自金融机构贷款，由渤海钢铁提供担保。行业人士估计，这些设备耗资四五十亿元。
天津钢铁集团内部的生产设备
天津钢铁集团厂区内的横幅
“隔壁的天津钢管经营状况一直不错，对其有一定压力。另外，他们对钢铁行业的判断过于乐观，认为这些设备一旦投产，马上就能赚钱。”前述渤海钢铁原高管感慨。
不只天津钢铁，另外三家企业均有不同程度的产能扩张。截至目前，渤海钢铁整体产能已经达到2200万吨，其中天津钢管主要生产无缝钢管，年产能约350万吨；天津钢铁主要生产中厚板、高速线材、圆钢等，年产能750万吨；天津天铁冶金主要生产冷轧薄板、热轧卷板、高强钢筋等，年产能500万吨；天津冶金的主要产品也是冷轧薄板、热轧卷板、高强钢筋，年产能600万吨。
现实恰恰相反，钢铁行业自2012年走衰。
根据中国钢铁协会统计数据显示，中国钢铁行业销售收入利润率从2007年的7.26%降至2011年的2.42%，到2012年几乎为零，仅为0.04%。此后一直下滑，到2015年为-2%。
“这四家企业当中，天津钢管的产品质量和品牌知名度都是最好的。其他三家虽然都生产板材，但产品的质量、品牌知名度和区域影响力都不算行业翘楚。其他普材也一直缺少突出的产品特色。”中国联合钢铁网资深分析师胡艳平表示。
而且，“畅销的拳头产品跟技术能力、创新氛围、领导意识、生产效率都有很大的关系，”一位行业专家评价，就像天津钢铁，硬件的确是市场经济产物，但软件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
渤海钢铁还是龙头国企，肩负着领跑GDP增长的任务，产能扩张又是一种变相的政治任务。
2009年的四万亿信贷宽松之下，天津市2009年的年末贷款余额增速高达45％。海量资金传导至实体经济，使得2010年天津市GDP增速高达17.4%，工业总产值增速高达31.4%。渤海钢铁成立于天津市GDP增速和工业总产值增速双双高企的2010年，那也是钢铁行业受益于“四万亿”政策后出现的短暂春天。
不过，随着2012年开始的全国信贷紧缩，天津市的GDP增速和工业总产值增速均开始收窄，至2014年，两项数据分别回落至10%和7.3%。
天津市统计年鉴显示，天津市的生铁、粗钢、钢材产量在不断扩张的同时，产能过剩情况也愈发严重。天津市2010年粗钢的产能利用率为72%，2012年至2014年均下降至65%，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至少10个百分点。
“四万亿”在三年后燃烧殆尽，中国GDP增速也在2013年跌破10%。过剩产能行业再不复往日之阔绰，武钢这般的巨无霸去年巨亏75亿元，成为中国钢铁企业亏损之王。
十余年来兼并重组之后，又有不少国企正在分崩离析。
鸡西、鹤岗等四家矿务局在12年前煤价高企时被黑龙江龙煤集团重组后收走购销权限，而今煤价低迷、巨亏连连，又被赋予经营自主权。武钢和柳钢这个当年被国务院认可的兼并重组案例，两家的全面生产财务报表业合并多年，如今业已分离。
渤海钢铁亦是如此，四家子公司于2016年4月被天津市拆分，再次回到原点。
近2000亿债务由来
债务危机爆发之前，天津钢管拿下公司有史以来最大出口单笔订单——来自中东客户的吨套管。截至2016年3月，其无缝钢管2016年全球出口指标已落实40%，达到历史同期最好水平。
“我们的第一大股东是天津泰达，现在已经跟渤海钢铁没有关系了。”天津钢管营销人员在与客户沟通时，正在撇清他们与渤海钢铁的关系。虽是如此，一些与天津钢管正在合作的日本商社，还是派人前往天津钢管厂区实地考察。他们看到运货的大货车进进出出，生产车间内机器轰鸣，这才放心。
洪桐县内并非都是坏人。“天津钢管这种企业，不应该与其他企业混为一谈，更不应该长期陷在渤海钢铁的债务泥潭之中，债务处置方案更不宜一刀切。”天津钢管一位高管表示。
事关渤海钢铁的债务泥潭，还需从天津市政府说起。
财新网曾引述来自债权方的消息称，2016年元旦前后，天津市高层召集金融机构开会，主动要求金融机构继续支持天津市钢铁行业发展。然而，部分外资行等金融机构将此作为负面预警反而抽贷，进一步恶化渤钢资金链，部分贷款利息逾期，风险暴露。
泥足其间的债权方同样难辞其咎。他们授予渤海钢铁的天量贷款当中，存在过度授信、多头授信等诸多问题。问题之根源，还在于他们的“国企信仰”。
据财新网援引知情人士说法，“天津钢铁从2011年开始就还不起银行利息。”另一位债权方证实了这一说法，他们早在多年前即得知天津钢铁实际资产负债表趋于恶化，却依旧向其发放贷款，“这是因为每笔贷款的发放，基本都要走一系列复杂流程。如果贷给民营企业，金额不过成百上千万。面对国企贷款，动辄就是单笔三五亿元的生意。同样的流程之下，我们肯定选择与国企合作，毕竟他们拥有政府信用兜底。”
渤海钢铁105家债权方当中，囊括国内绝大多数银行机构的天津分行，天津本地的银行、信托等机构更是深陷其中。这也与天津市政府的撮合有莫大关系。
在渤海钢铁组建当月的1000亿银行授信签字仪式上，已经落马的原天津市常务副市长杨栋梁会见了银行方面负责人，他在会见中专门代表天津市政府对各家银行多年来给予天津的支持表示感谢。银行方面彼时表示，今后将在直接、间接融资、资产管理、财富升值等多方面为渤海钢铁提供服务，为本市的钢铁支柱产业发展多尽一份力。
不过，随着2016年以来中国铁物、东北特钢等一系列央企、国企债务违约密集爆发，金融机构的“国企信仰”开始破灭。审视渤海钢铁不难发现，这是一个更为鲜活的案例。
渤海钢铁仅金融债务规模便达到1920亿元，而天津市2015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也只有2667亿元。“天津市自身的债务规模已经不小。比如滨海新区的‘十大战役’建设项目，消耗投资近6000亿元。目前看来，部分项目的回报并不乐观。”前述熟悉天津政商关系的知情人士认为，天津市目前并无能力为渤海钢铁做债务兜底。
债务重组的多重密码
据公开报道，为化解渤海钢铁债务危机，天津市提出包括债务重组等解决方案，拟将优质资产剥离出来进行二次重组，其不良资产由天津津融投资服务集团有限公司接盘处置；要求金融机构对相关贷款进行展期，下调利率10%等等。
腾讯财经《棱镜》获悉，这一债务重组方案已被否定。“（方案）遭到债权方的反对，难以成行。现在是谁家的债务谁领走，这就有了渤海钢铁4月份的拆分。”相关知情人士透露。
作为渤海钢铁的主要债权方，北京银行、兴业银行等金融机构目前“没有抽贷，也没办法抽贷”。兴业银行人士透露，天津钢管和天津天铁冶金还能正常经营，债权方为这两家企业通过借旧换新等方式续作贷款。天津钢铁、天津冶金，以及渤海钢铁的部分公司，将进行债务重组。
尚在讨论的债务重组思路是针对渤海钢铁等企业进行“三转两核销”——“三转”即短期转长期、高息转低息、债转股，“两核销”则是利用去产能政策核销一部分债务，利用基金及银行政策核销一部分债务。
这一债务重组思路的大背景是——为配合国内钢铁、煤炭行业去产能制定的8个配套文件当中，财务支持、金融支持、职工安置等7个文件均已出台，最关键的中央政府1000亿元去产能奖补资金使用文件，也将于近日出台。通过市场化债转股的方式逐步降低企业的杠杆，亦在2016年“两会”期间被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提出。
业内人士分析，上述政策阳光不可能普惠所有的煤钢产能过剩国企。
2016年5月9日，“权威人士”通过《人民日报》发声，立志坚定不移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保人不保企”，勇于处置“僵尸企业”，“我们强调要多兼并重组、少破产清算，但对那些确实无法救的企业，该关闭的坚决关闭，该破产的依法破产，不要动辄搞’债转股’，不要搞’拉郎配’式重组，那样成本太高，自欺欺人，早晚是个大包袱。”
这意味着，渤海钢铁债务处置与产能化解，不仅需协调诉求不一的多个债权方，还与国家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向息息相关。
经过上一轮国企改革，渤海钢铁、龙煤集团这类国企仍非市场之子。在“权威人士”的期许中，本轮国企改革一定要在这方面取得实质性突破，真正把国企建成能面对市场竞争、以质量效益为导向的现代企业。
据《大众日报》报道，北京银行董事长闫冰竹委员在2016年全国“两会”时表示，渤海钢铁2016年需压缩产能1500万吨。真若如此，渤海钢铁去产能占比接近7成，债务重组兹事体大，天津政府、105个债权方、渤海钢铁等公司，以及数万钢铁工人，想必都在盼望阳光能照进这暗黑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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